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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40章 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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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40章 細

那天晚上他在外面應酬完,原本是要回自己的公寓的,可是司機提醒他第二天是傅夫人的生日之後,他便吩咐司機將自己送回了家。

最近公司業務有些繁忙,他第二天晚上未必抽得出時間,今天提前回去,倒也能在第二天早上給傅夫人說一句生日快樂。

沒成想回到家,家裏頭卻是空蕩蕩的,傅夫人大概又去哪裏打麻將去了,指不定什麼時候才會回來。

都已經到家了,傅城予一時也懶得動了,就在客廳沙發裏坐了下來。

他晚上喝了不少酒,這會兒腦袋微微有些昏沈,靠坐在松軟的沙發裏,酒氣漸漸上湧,不知不覺地就閉上了眼睛。

然而才剛剛瞇著一會兒,傅城予忽然就聽見身後的樓梯上傳來了一陣高跟鞋的腳步聲。

傅夫人不是不在家嗎?

這一意識鉆進他腦海中,瞬間讓他清醒了幾分。

傅城予緩緩睜開眼來,轉頭看向樓梯所在的方向,卻正好就看見了從樓上緩步而下的顧傾爾。

那個時候,她身上就穿著那件墨綠色的旗袍,覆古、端莊、纖細,像是舊時畫冊裏走出來的美人,不似真實存在。

傅城予不覺看得楞神。

他看著她,她也在看著他,不知是不是穿了那身衣服的緣故,她的神情也和平日的溫柔羞怯不同,反而帶著些許迷離和清冷,緩緩地走到了他面前。

「你回來了?」她問他。

好一會兒,他才低低應了一聲:「嗯。」

「你喝酒啦?」

「嗯。」他又應了一聲。

於是她又站起身來,「要喝水嗎?我給你倒。」

「嗯。」

她轉身就走向了廚房,他卻仍舊一動不動地靠在沙發裏,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之上,挪不開。

很快她倒了杯水就廚房裏走出來,他仍是看著她一步步地走近,視線不曾移開分毫。

她彎腰將水放到他面前,又低聲說了句什麼,他卻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。

所思所想,只有一個——

她的腰,怎麼能那麼細?

人常說,不盈一握,大概便是如此了吧?

也不知她這樣細的腰身,能不能禁得住他一握?

他這麼想著,手便控制不住地動了動。

然而下一刻,她忽然伸出手來撫上了他的額頭,隨後低下頭來看他,「你喝了很多嗎?」

他一怔,下一刻便聞到了她身上傳來的香氣,輕盈的、幽幽的,像她身上穿的這身旗袍一樣,端莊又秀麗,偏生又有著動人心魄的誘惑力。

他仿佛失去了行動力,也失去了思索的能力,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,該做什麼。

「你上樓去休息吧。」她一面說著,一面伸出手來扶他。

她明明那麼瘦弱,居然真的將他從沙發裏拉了起來,扶著他上了樓。

他明明沒有醉,倒在自己床上的那一刻,卻神思昏昏。

「酒喝多了就別洗澡了。」她說,「我拿毛巾幫你擦擦身吧。」

他躺在那裏沒有動,眼睜睜看著她走進衛生間,不多時又拿了一張濕毛巾走出來,坐到了床邊,給他擦了擦臉。

他緩緩閉上了眼睛。

她幫他擦完臉,又解開了他的襯衣扣子,大概是嫌毛巾不夠熱了,又起身走向了衛生間。

他又睜開了眼睛,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,手又控制不住地動了動。

她換了熱毛巾出來,回到床邊,對上他的視線,也沒有像平時那樣避開他,反而沖著他微微笑了笑。

他終於忍不住伸出了手。

抱住了……

很細……

比他想像之中還要細……

怎麼能這麼細呢?

他疑惑著,好奇著,控制不住地想要探索多一點,再多一點……

而她沒有拒絕。

她當然不會拒絕。

他知道她不會拒絕。

因為從她出現在他面前,請他娶她的那一刻開始,在她心裏,她就是欠了他,欠了傅家的。

她怎麼會拒絕他呢?

她不可能會拒絕。

然而正因如此,卻似乎愈發顯出他的混蛋——

甚至到了三個多月後的今天,在所有事情都有了一個決斷的今天,他還在想著,都三個多月了,她的腰,怎麼能還那麼細?

傅城予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。

於姐被這響亮的一下嚇了一跳,連忙看向他,道:「怎麼了?」

好一會兒,他才緩過神來,道:「於姐,你上去看看她——」

「我上去看什麼?」

他本想讓於姐上去看看她換了衣服沒有,可是話還沒說完,於姐就打斷了他,道:「那是你媳婦兒,你自己看去。我這還有一堆事情要忙呢,別來打斷我。」

於姐在傅家待了多年,早被視作傅家的一份子,對他也沒那麼客氣,偏偏他還沒的反駁。

於姐轉身走向了洗衣間,傅城予又坐了片刻,才終於起身往樓上走去。

在傅家,他們有各自的房間,傅城予才剛剛走到她房間門口,就聽到她說話的聲音——

「……穆師兄,我知道,你說的我都知道……」

這是又在操心戲劇社的事。

傅城予站在門口,一時沒有再動。

「我也不想失去這次機會,我也很希望所有的一切都能成功……」她說,「可是,我是真的不方便。」

又過了一陣,傅城予才又聽到她的聲音,低低的,無奈的,帶著無盡失落和遺憾——

「如果真的這樣,那我也沒有辦法……失去就失去吧……遺憾就遺憾吧……對不起……」

後面那一句「對不起」低到極致,低到已經不像是在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話,或許是說給她自己,又或許是別的什麼人。

傅城予靜立片刻,伸手敲開了她的房門。

她已經換了衣服,也已經掛掉了電話,擡起頭來看他的時候,唇角努力地勾起笑意,卻仍舊掩飾不住臉色的蒼白。

「怎麼了嗎?」她問他。

傅城予這才意識到什麼不對。

他將她接回家裏來,就已經是盡到了義務,叫於姐上來看她已經是多餘,這會兒他站在她房門口,就更是多餘。

偏偏他就處在了這個多餘的情境之中,看到了她此刻的種種。

「那個戲劇節目,很重要?」傅城予問。

「啊?」顧傾爾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個,楞了一下之後,她才緩緩垂了眸道,「是我媽媽畢生的遺憾……她還沒來得及上臺演一場,就已經生了重病……有些事情,大概是註定的吧。」

「你信註定?」傅城予問。

顧傾爾聽了,又擡眸看向了他。

一個二十歲就敢形單影只站在他面前要他娶她的女人,應該不甘註定才對。

她沒有說話,傅城予已經開口道:「去演吧。」

顧傾爾只是看著他。

「不過,在那之前——」傅城予忽然又看向了她的腳。

顧傾爾低下頭,看見了自己腳邊的那雙細高跟。

「先換一雙鞋。」

意識到他是說真的,顧傾爾驀地站起身來,走到他面前,道:「媽媽不會同意的。」

「那就別讓她知道。」傅城予說。

她似乎噎了一下,又看了他許久,才緩緩道:「為什麼?」

「人生會有很多遺憾。」傅城予說,「有機會圓滿的,盡量圓滿吧。」

聽到這句話,她怔忡了一下,仍舊看著他。

傅城予卻避開了她的視線,轉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間。

這話說得冠冕堂皇,卻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內心深處的另一個想法——

這樣纖細的腰身,不配著那身旗袍上臺走一遭,豈不是……可惜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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